赴日觀光，
經常可在藥妝店、3C 家電，或甚便利商店，
看到代購團與大大小小出現的爆買風潮，
但究竟大家手中的那份 OO 必買清單，
是如何被炒作，又是誰引領起這一窩的跟風潮呢？
本書由一位日本記者的角度，
解密探討中國人在日本的「爆買現象」，
到底「爆買的現場實際發生了什麼事」？
買完了，然後呢？
文／中島惠 ；譯／王麗芳
「代購」對留學生來說是有甜頭的兼差？
我請朋友介紹一個從事代購的中國人給我認識。她是在東京讀研究所的二十五歲女生。剛開始，她只是受家鄉一個高中時期的朋友所委託，買商品寄給他。
圖片來源：Dick Thomas Johnson @ flickr, by CC0
寄出去之前，她試著用微信發了訊息：「我買了這個。在日本很受歡迎。」並且附上照片。沒想到其他朋友也熱烈回應，於是她就開始兼差提供代購服務。
「訂單最多的是化妝品。我曾經受託買過的有『FANCL』、『ALBION』、『SK-II』等。另外朋友的爸媽則會託買貼布、眼藥水、健康商品等。至於付款方式，我會請他們用微信就有的支付功能『支付寶』，確認貨款入帳以後，我再寄貨到中國，所以可以放心。如果商品金額不到 10,000 日圓，手續費是 20 到 25％，10,000 日圓以上則是 15％。」
一個月的兼差收入是 80,000 日圓（約新臺幣 2 萬 4000 元）到 90,000 日圓（約新臺幣 2 萬 7000 元），有定期下單的人，也有偶爾購買的人。透過朋友介紹，愈來愈多不認識的人要她代購。這個女生每個月從日本民間企業領 100,000 日圓的獎學金，加上兼差收入，以及爸媽寄來的生活費，她的留學生活水準非常高。
她說，其他中國人的朋友也有很多人在做代購。「只是因為住在日本就有這麼多額外的收入，我覺得真的很幸運。我表哥幾年前也來日本留學，那時候沒有這麼好的兼差，只能在餐廳工作。」
像這樣，好幾份「必買清單」在微信上大量出現，在日本的中國人也會提供「推薦」資訊，順應這種「被製造出來的流行」，某個時期、某種商品就會大賣。聽到這樣的狀況，身為日本人的心情很複雜，不過清單中其實也包含了日本人之間也「真的熱賣的商品」，所以也不能說這些資訊沒憑沒據。
在日本播映的連續劇播出後一個小時，大家就能從中國的網路下載，而且附中文字幕，日本和中國之間的資訊幾乎已經沒有時差。
官方網站中，有些是個人覺得不錯就發文，不見得都和購買連結。資訊真偽很難判斷，不過中國人相信朋友的情報甚於媒體資訊，因此才會發生這種狀況吧。
為了面子，一定要買伴手禮
和十年前比，中國人對於日本相關的資訊量爆炸性增加。好不容易去了日本，如果能買到日本人也愛用的暢銷商品，或其他中國人買過覺得好用的東西，會讓他們很高興。
可是像前面提到的「購物清單」隨處可見，所以到日本旅遊的人，不但要自己買這些東西，還會被朋友託買，不帶不好意思，甚至變成一種壓力。
我朋友的朋友在微信上說要去日本度蜜月，結果很多朋友傳訊息給他：「正好幫我買那個！」「幫我帶這個！」讓他很頭痛。那個朋友因為是自由行，應該有很多自己的時間，但他苦笑說：「被朋友託付的伴手禮太多了，光是買齊這些東西就累死了，完全沒辦法好好度蜜月。」而且這種事好像經常發生。
日本人也很愛買伴手禮，我們常在旅遊景點看到有人買很多東西。可是日本人買的理由不同，比如：「我想買回去給家人。」「我自己很喜歡。」「（那個人）平常很照顧我，我想趁這個機會送他東西。」「因為最近鄰居正好送了我東西。」送禮對象多半是自己、家人，或是為了「簡單回個禮」。
不過，中國人送伴手禮，是為了在朋友或工作方面建構未來的人際關係，意義比較深遠。
說得誇張一點，伴手禮是要向對方證明自己的善意。「我非常在乎你，我的心意全都傾注在這份伴手禮上。」這份禮很重要，所以送禮前不忘說一些日本人聽起來是要別人記得報恩的話，例如：「這項商品限定 30 個，我一大早就去排隊才買到的。」「這只在京都買得到，東京和大阪都買不到。我想○○小姐會喜歡，所以特別為了○○小姐買回來的。」比起直接交給他們，這樣更能自我宣傳。所以，中國人不懂日本人為什麼送禮前要說：「不成敬意的小東西……」
收禮的人也不覺得「幹嘛特別說這些話」，反而會說：「是嗎？真是太感謝了！」對於別人稱讚自己，感覺很開心、很滿足。
這麼說不但讓對方知道自己如何盡心盡力，還成功自我宣傳，讓對方看重自己。將來雙方可以互相合作，關係更穩固，彼此交情會更深一層。
為什麼同樣的商品買三份？
我後面會提到，在社會體系效用不彰的中國，彼此互助會如何讓事情圓滿解決。
因此，自己周遭一定要有幾個靠得住的人，讓他們有面子，就可以和他們維持良好的關係。中國人的人際關係之深厚，超乎日本人的想像，因為這是「人治社會」。對中國人來說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非常重要，說是為了人際關係而活，一點也不誇張。
因此，現在可以跨出國門了，不論是為了自己、為了遵守約定、為了保有面子，伴手禮都非常重要。
我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小故事。
有一次我坐中國國際航空的飛機從羽田飛上海的時候，我四周全是中國觀光客。斜後方坐的是七十多歲的老夫妻，看他們不自在的樣子，應該是第一次去日本旅遊。他們原本看起來坐立不安，飛機起飛以後，老先生就從腳邊的手提袋中拿出「白色戀人」的餅乾盒。我正在猜他要做什麼的時候，他已經打開盒子，夫妻兩人就吃起來了。
「咦？老伯伯竟然打開伴手禮的盒子。」我心想。不過，後來在另一家中資航空公司上班的朋友對我說：「喔，我們常看到啊。中國人同一種商品至少買三份，一份是受託買的，一份是要給平常照顧自己的人，最後一份是自己吃的。自己用的都沒辦法等到回家以後再拆封，很多人在飛機上就吃了起來。」
「原來如此，難怪要放腳邊……。」不知道為什麼，這樣我就比較放心了，覺得很溫暖。因為他們也為自己準備了伴手禮，夫婦兩人吃得很高興。
本文摘自《陸客不來，日本沒在怕！：解密「爆買」的關鍵，為觀光產業找出一條活路》，中島惠 著，光現出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