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季的京都，是一整年中最熱鬧的時節，
但喧囂紛擾反倒令人想獨自旅走，
用心感受滿山楓林的靜謐寧和。
看那紅楓在不同時間點的丰姿綽約，
嚐那舌尖秋令專屬的味蕾饗宴。
在地京都人柏井壽在《一個人的京都秋季遊》中，
深切體感京都秋季的富饒迷人，
突破先例，
將旅遊書中鮮少提及、
真正的賞楓秘境與秋季美味一次在書中公開……。
文／柏井壽；譯／柯依芸
春天賞櫻，秋天賞楓。兩者都是上天賜予的繽紛色彩。不同的只是時間吧。櫻花是在轉瞬間綻放，不一會兒又散落消失。從這點看來，紅葉的觀賞期就比較長了。
春天從鄉間開始，秋天則從山裡來。九月中旬，京都仍籠罩在酷暑下，北海道大雪山旭岳便捎來了紅葉的訊息。與櫻花前線眨眼間就席捲日本列島相比，紅葉卻如羊群一般，緩慢而悠長地染紅了日本。
紅、緋紅到深紅，慢慢地上色，漸漸地加深，最後才終於凋落。我覺得櫻花開始凋謝時最好，紅葉則是開始變色時最佳，但這當然因人而異，各有所好。依造訪時期的不同，值得一看的紅葉也不同。
photo by Norio NAKAYAMA @ flickr, by CC0
說到紅葉，再沒有像京都如此相稱之處了。從黃色、紅色到深紅色，隨著時間的遞嬗，京都紅葉充分展現了嬌豔的姿態。如此繽紛的樹木，在春天是什麼樣子呢？新綠時的雨中姿態又是如何呢？眼前秋天的絕景，讓我幾乎想不起來。所以人們才會為京都的紅葉如此著迷，吸引大批人潮聚集到樹下。真是具有動員魔力的紅葉。
與食物一樣，紅葉也有初始（走り）、盛時（旬）、尾聲（名残り）。剛才有提過，紅葉是從山裡開始的。初始紅葉染紅山麓，盛時紅葉在街上大放異彩，紅葉的尾聲則要費心去找，在不同的地方，享受的方式也不同。十月中旬過後，在感受到臘月的氣息，開始準備過年之前，請盡情享受京都的紅葉。
洛北鄉間的初始紅葉：八大神社
步出鷺森神社，走回來時的水路，從「曼殊院道」往南走。準備前往一乘寺下松。不用說大家都知道，這是宮本武藏決鬥的地方。忘了多少年前了。宮本武藏成為大河劇主角時，這附近曾有許多觀光客喧騰一時。彷彿已是久遠以前的事了，看著恢復平靜的神社，我感覺到時光的流逝越來越快了。
近年來大河劇當紅的坂本龍馬，再過個兩三年，應該也不會有人在意了吧。
我邊想著邊進入八大神社的鳥居。八大神社位於楓紅時節人山人海的詩仙堂東邊的高台上。八神社供奉著八尊神明，這座八大神社則是祭祀素戔鳴命、稻田姬命以及八王子命等三尊神明。
八大神社。圖片提供：時報出版
如「下松」字面所示，以松為首，境內有許多常綠的樹木，二刀流宮本武藏決鬥場面的銅像後面，有著含蓄的紅葉。感覺非常可愛。與料理中說的「極盡」一樣，我對鋪天蓋地的紅葉不太有好感。也很久沒有覺得綠林縫隙中點綴的紅葉這麼可愛了。
我對一望無際的櫻花無感。比較喜歡若隱若現的感覺。從八大神社越過牆頭窺見的「詩仙堂」紅葉，有種令人興奮的美感。有一種犯規技巧在極致的名勝也適用。彷彿不該窺見的詩仙堂紅葉，不經意地在向客人招手，從八大神社看到的詩仙堂紅葉，大異奇趣。用舞台來比喻，就像是從舞台側邊觀看般的幕後感。偶然得知紅葉的樹也有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，像是側臉般的獨特之美。爾後，我介紹給想要欣賞詩仙堂紅葉的旅人，果然包君滿意。
「山端平八茶屋」與「雙鳩堂」
洛北的鄉間。觀賞完隱藏版紅葉後，接著往西走去尋覓美食。下山後，感覺像是前往高野河面一般。越過白川通，地名為「山端」。
連接若狹與京都的「鯖街道」最高潮就在此。從若狹小濱經過十八里的距離，終於看得到京都，在如此山端之地，擁有 400 年以上歷史的茶屋，現在仍有滋味醇厚的美食。
平八茶屋。圖片提供：時報出版
「山端平八茶屋」即是其一。這也是賴山陽1靜默沈思、岩倉具視2談論國家天下、魯山人3嘖嘖讚嘆的店家。四百年的悠久歲月，一直凝望著京都的庭園、茶店。透過捲簾俯瞰高野川。端坐在正式的榻榻米座席上享用「山藥麥飯」，3500 日圓的奢侈享受。
山藥泥與麥飯，兩者的絕妙搭配讓人忍不住心想，到底是誰發明這種組合的呢？不過，這樣的搭配並非這裡才有，從淺草到丸子、豐橋，直到東海道，沿路上都有可列舉的名店，並非珍稀。不過，還是別說傻話動筷子吧！如何？不愧是京都才有的滋味吧！沒錯，這就是京都的高湯（出汁）文化。將從遙遠北方大海，搭乘北前船遠道而來的昆布製成高湯，配上山藥泥及麥飯此等質樸的組合，更添高雅風味。以此展現京都作風。
擁有 400 年以上歷史的「山端平八茶屋」，提供滋味醇厚的山藥麥飯；端坐在正式的榻榻米座席上細細品味，是人生一大奢侈享受。圖片提供：山端平八茶屋 官方網站
雖說是大會場，但座席莊重壯觀，點最便宜的山藥麥飯時可能會稍感猶豫，這時就要狠下心來，不必多餘的奢侈，請仔細品嚐單純的山藥麥飯。
如果還有一點時間，請體驗一次「窯風呂」，就是現在說的三溫暖。在此用餐只要再加一千零八十日圓，便可體驗「窯風呂」。還有提供毛巾，不須額外準備，輕輕鬆鬆即可體驗自壬申之亂大海人皇子在此療傷的古早溫泉。
品嚐完山藥麥飯、在窯風呂揮灑汗水後，再帶上同樣名為「山端」的菓子當作伴手禮，就可為初始紅葉之旅畫上完美的句點了。
離開「山端平八茶屋」，沿著街道往南走。遇到北山通的十字路口後，過馬路往南，再向東走一小段，往叡山電鐵「修學院」站的路上，有一家小巧的菓子店「雙鳩堂」。建議可在此購買類似外郎4的「鳩餅」。基本款是白色，也有綠色的抹茶口味及褐色的肉桂口味。
鳩餅。平八茶屋。圖片提供：時報出版
【1】賴山陽，一七八一—一八三二。江戸時代後期歷史家、思想家，著有《日本外史》、《日本政記》。
【2】岩倉具視，一八二五—一八八三。日本政治家，影響明治維新發展之重要人物。反對德川幕府開國，提出「公武合體」，繼之策劃王政復古，後成為日本右大臣，主導岩倉使節團，與大久保利通、伊藤博文等人訪問歐美。
【3】北大路魯山人，一八八三—一九五九。藝術家。昭和三十年，因織部燒被指定為重要無形文化財保持者。
【4】和菓子名，在米粉等穀粉中加入砂糖和水攪拌後，倒入容器蒸煮而成，外型與羊羹相似。
本文摘自《一個人的京都秋季遊》，柏井壽 著，時報出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