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拾紙》〈溝仔尾曾是軍中樂園──訪主計里里長張憲聰〉


花蓮溝仔尾曾是後山的軍中樂園,
在都市更新的刀斧和砂石齊下的時候,
《拾紙》為溝仔尾清理土地的歷史。


圖文/陳韋捷
選自《拾紙》第1期。

◎軍中樂園的暗面

穿越幽黯的巷弄,陽光再次灑落紅磚牆,位於花蓮市福建街的暗巷,在日治時代,曾是「軍中樂園」,是當時全省著名的紅燈區,生工作者的謀生區域。他們隱身巷弄內,在俗稱「貓仔間」的場所,招攬客人。他們聚集的原因不一定,無論自願或被泉,「溝仔尾是一個包容性最強的地方,歡迎所有來此扎根的人,對渴望離去的人也不會阻擋。」主計里里長張憲聰望著早已成為雜草叢生之地的舊厝,如是說道。

 

IMG_1503 拷貝

軍中樂園的舊址福建街392號到400號,在60零代,是臺灣有名的風化場所,佔地約兩百坪左右。

 

「溝仔尾曾發生過許多光怪陸離的事,因為當時人口組成比較複雜,所以我從小就看過,或是聽人提起過許多怪事。結婚之後,有次下班回家,看到兒子在學女子喊『人客啊~人客啊~』,覺得這樣對小孩的教育不好,就搬離巷弄遠一點。」張里長笑說。溝仔尾昔日是遊走於法律邊緣的灰色地帶,街區內茶室、戲院、商家櫛比鱗次,夜晚的溝仔尾如不夜城般,紙醉金迷,沿著巷尾街頭蔓延。


「有些媽媽桑會因為想讓女孩子發育得快一些,讓她們吃得營養一點,好能早些接客。當時嫖妓時價約三十塊左右,民國五零年代,三十塊算很高了,有些女子掙個三到四年就可回老家買地蓋房呢。」站在久未整理的日式木造房舍外,張里長邊走邊說著。

◎那河名為「紅毛溪」,那河已被填平

張里長回憶說:「小時候我們還會到這裡玩,那時水很乾淨。以前這裡常常會淹水,記得有次颱風也淹水,爸爸還一肩扛著姊姊、一手牽著我,慌張的從家裡逃出來。後來溪水分流跟抽水站弄好之後,就不會淹水了,可是那次讓我很印象深刻。我也算是少數在溝仔尾土生土長的人了吧。」

爾後隨著花蓮火車站的遷徙等因素,溝仔尾的居民人口逐年減少。如今的溝仔尾的住戶不滿千餘人,少數保存下來的日式房舍也部分荒廢,僅幾戶維持木造建築,居多也多是古樸的老一輩,街上僅存數間西服店、小吃店還營業,已不見往日風光。

居民對近期在溝仔尾進行的日出香榭大道計劃反應兩極。支持者對該計劃寄予厚望,希望能讓人口回流,提升商機。反對者則是厭惡土地開發後炒地皮的現象恐怕愈演愈烈。對於溝仔尾的未來空間,張里長語帶保留的說:「做生意的自然會期待有人潮,人潮就代表錢潮啊。而且老舊街區的閒置空間活化,也需要經費補助,雖然有在努力,可是短期之內很難做起來。」

 

IMG_1451 拷貝

 

隨著工程的進行,在地的傳統文化與地方產業會再次活絡,抑或與紅毛溪面臨相同的命運,被掩埋隨之鳥獸散呢?溝仔尾在短期之內,因工程需求,街道的處境變得尷尬起來,新蓋上的水泥地,與街坊老屋形成明顯對比,街區顯得不新也不舊,「老」與「新」格格不入,猶如卡在時代狹縫,動彈不得。未來發展還有待大環境考驗,究竟現實會成為過去歷史記憶的絆腳石,還是會因更新而得到重生?這不得而知。都市更新計劃,也許好,也許壞,至少讓市民對未來的想像有些眉目了。

(主圖選自Miles 麥爾斯@Flickr)

作者|陳韋捷
花蓮人,自學攝影,大學時期辦了一本地方誌,畢業後打算去美國流浪。